獨照

　
　
　
這天下午，我在公司檢查電郵信箱，見到你傳來了一封電郵......
　
　
　　Dear all,
　
　　My album had been updated.
　　http://flick.com/leanne/main.php
　
　　Leanne
　
　
我有點意外，因為這是你在我們分手之後，第一次主動傳我電郵 —— 說得準確一點，應該是第一次的「聯絡」才對。
　
看著你的名字，忽然想起，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過面? 想起，我有多久沒有再想起你的名字...... 不記得了。我搖了搖頭，知道身旁的同事都已出外用膳，於是我移動滑鼠點閱那條相簿連結，螢幕立即彈出一個相片檔案頁面，內裡只有一個「Europe Tour」的相片夾。
　
終於去了歐洲旅行嗎? 過去你很想到歐洲旅行，總是沒有如願；其實去歐洲的旅費不太昂貴，只是對學生時期的我來說，還是一項不輕的花費。我繼續操控滑鼠，看到了很多風景照，法國的里昂、普羅旺斯、阿爾薩斯、巴黎，德國的西南部山林，瑞士的湖光...... 我看著看著，覺得你似乎仍是偏愛法國這國家，單單巴黎的迪士尼與夜景，就已佔了相集的六份一；但再看下去，我開始感到一點納悶 —— 為甚麼全部都是風景照、你自己難道沒有影下一些個人照嗎?
　
後來，在我「快速搜畫」看過二百多幅風景照後，我才看到你的容貌。你在一座高聳的大教堂門前，留下了身影。可是取鏡太遠，我根本看不清你。我往下一幅繼續看下去，這次好一點，是在巴黎鐵搭下照的，但是我只看得清塔上的光芒、還是看不清你臉容。然後我再看下去，終於見到你捧著一條長長的麵包在笑；我看著你的笑臉，覺得你的臉圓了，笑容仍是這樣甜，彷彿跟以前，沒有甚麼改變。之後我看到你在噴水池前跟小孩戲水、在街頭吃著那大大的雪糕球、在草原上眺望那在遠處的綿羊、在迪士尼與米奇合照......
　
我忽然想，一直以來的照片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，都是你的獨照；你是自己一個人到歐洲去吧? 然後我又想，為甚麼那時跟你旅遊的人，並不是我? 我不禁苦笑一下，卻又突然記起，以前你沒有動身去歐洲旅行，就是因為我不肯伴你同去；這次你終於去了，難道又會是自己獨個去嗎?
　
我繼續看著螢幕，看著相片，看著你。相片上的你笑得燦爛，在相片內你一直都是焦點，沒有模糊不清，沒有搖擺不定；相片上就只有你，全部都只有你，但在相片以外，卻是誰在操縱那快門? 在相片以外，有著誰跟你在到歐洲旅行?
　
　
　
　
　
終於，我看到第四百零三幅相片，最後一幅相片。
　
相片裡再沒有你，照著的就只有兩個背囊，是在火車座位上坐著的兩個背囊。
　
在較鮮色的背囊上，我看到你喜歡的米奇老鼠公仔，而在較大較沉色的背囊則有你喜歡的Teddy Bear......
　
我看著這兩個背囊，心裡卻不知是甚麼滋味。
　
　
　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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